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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一片死一般的寂静,静得仿佛连一很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阿启,你怎么忽然梦见他了?”
慕瑛说得有些艰难,她万万没有想到高启会闯进宫来直接这般跟她说话:“你梦见先皇了?他对你说了些什么?”
高启的话,仿佛揭开她心底的疤痕,血从那硬壳下渗透出来,一丝丝的从她洁白的肌肤爬过,往外肆意的流淌着,让她的眼睛里已是两抹红光。
这么些年来,她从来未曾忘记过那个人,只不过,他一直压在她的心底,从未表露出来过。
赫连璒曾经问她:“母后,我父皇为何没有画像?我在太庙里看到祖父、曾祖父他们的画像挂着,可却没有见到过父皇的,他究竟是什么模样?”
赫连铖的模样?慕瑛眼泪忍不住往下掉,她一直记得他的模样,可要她亲笔去画出来,她却不敢动笔,她唯恐在画他画像的同时,自己会伤心得想跟着他一道去往那极乐世界。
可是她不能,她还有等儿要抚养长大,她还要帮着他将大虞江山治理得井井有条这才放心,赫连铖不在了,若她还不在,那岂不是太对不住他们的孩子?
她只能将他压在心底,每个晚上当她入睡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想到那个身影,想起过去的那些事情,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前尘往事仿佛是装在匣子里的纸片,随着匣子打开,那些纸片就纷纷洒洒的飞了出来,如雪花,如舞蝶,如心底深处最柔软的那一缕,牵牵扯扯出一个人的身影。
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当她难产的时候,他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呼喊:“瑛瑛,你听到我说话,是也不是?你快回来,快回来,阿铖没有你怎么能独活下去?你若是敢不回来,阿铖便敢去地府追你!”
那时候她看到前方的亮光,本来要奔着往那里去,就是听到他的喊声,她才停住了脚步回转过来,可现在他先一步去了地府,可她却没有生死相随,这算不算苟且偷生?
做梦的时候,她经常梦见赫连铖,可每一次,她却只见到他关切的脸孔,没有能够和他说上一句半句话,他在她的眼前忽然就消失了,快得让她捉不住,只能见到他眷恋的眼神一闪而过,再也见不到踪影。
今日,听到高启忽然提起赫连铖,慕瑛心中一痛,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太后娘娘,臣梦见先皇,他说在地下很孤单。”
高启抬起头来望着慕瑛:“太后娘娘,要不要送几个人过去陪着先皇?”
“阿启,你如何这般狠心了?殉葬之事早就已经作罢,你还提这个作甚?”
慕瑛忽然觉得心里堵得慌,送几个人?她宁愿是自己去,也不愿旁人去陪着他。
不管是活着还是死去,她都不愿意有旁人插在她与赫连铖之间。
“娘娘,臣只是想让人扎一批纸糊的美人送过去……”
高启的眼睛盯住了慕瑛:“可否?”
“不。”
慕瑛咬牙切齿说出了一个字。
“娘娘,这又是为何?”
高启不肯放过她,目光灼灼:“娘娘,臣还记得多年之前在大司马府的那个晚上,你说你要的是荣华富贵,故此要进宫,现儿你已经成了大虞最尊贵的女人,得了你想要的权势,你又何必再计较先皇身边有谁相陪?”
他肆意的盯着她,没有了臣子对太后应有的态度,仿佛间时光倒转,他们又回到了当年的那个月夜,他是白衣的阿启,而她是云英待嫁的阿瑛。
“我……”
慕瑛只觉自己喉间艰涩,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娘娘,你那时候决意进宫,真的只是爱慕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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