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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被她一嗓子坏了好事的于航,还是被她在电视上隔空扣了黑锅的王鹏章?
理智告诉她,应该是前者,但不知为什么,七宗罪的这桩案子越到后来,她便越觉得于航的谨慎狡猾与疯狂之处都越像是另外一个人,这些动物的残尸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顾春华的尸体在水中漂浮的样子,她开始有些弄不清楚,到底是世上确实就有这么多彼此相似的变态罪犯,还是说……
后一种可能性让她生出一种如临深渊的错觉,仿佛一步踏错就会向下坠去。
李非鱼连忙收住思绪,勉强勾出个笑容:“要送麻辣兔头,好歹也别送生的啊!”
这个仓促的笑话没有成功地逗笑顾行,他神色严厉,目光中带着谴责,忍了又忍才没有将责备的话说出口,他似乎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鼻梁,沉声道:“这事交给我,你最近不要出门。”
李非鱼强憋出来的戏谑之色褪去,不由争辩:“可是,等会还要去……”
顾行走到门口,闻言回过头来,一字字重复:“不准出门!”
现在还没到和陆离他们换班的时间,原本两人预定要去于航的朋友家走访,但如今看来计划怕是要有变动。
李非鱼身形有些僵硬,她木然地往前迈了一步,像是要说些什么,但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却响了起来。
是李彧的电话。
这么多年来,李彧很少主动和她联系。
就像何昕不停强调的那样,她这个父亲对她,说得好听是纵容,而若说得不好听,则像是根本不关心,所以无论她想做什么事情、去做了什么事情,他都从来不曾干涉丝毫。
何昕总说她傻,把漠不关心当成宠爱,可她能把人心看得那么透彻,难道真的会分不清这二者的区别么……
所以,这个时候,他应该明知她正在忙案子,又为什么会打来这个电话?
李非鱼禁不住犹豫了一下,而就在这短暂的迟疑期间,顾行已经带着那一箱血淋淋的脑袋出了门。
她叹了口气,全身都生出一股无力感来,电话铃声还在响,锲而不舍,她只能慢慢地走回去,把自己投进沙发里,接通了电话。
李彧的声音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平静的,像是在聊天气:“非非,我觉得应该通知你一声,我和你妈妈决定离婚了。”
李非鱼举着手机,半天一动不动。
“嗯,我知道了。”
许久之后,她也用同样镇定的语调回答。
电话对面的呼吸声顿了一下,李非鱼以为父亲会说什么,但直到最后,他也没有解释一个字,只是一如既往地淡淡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先挂电话了。”
李非鱼木然道:“好。”
有一瞬间,她几乎想要对他说一句恭喜,想要质问他们是不是都觉得解脱了,但那段尖刻的话音都到了嘴边,还是被她强行咽了回去,每一个字都划得喉咙生疼。
她想,早该这样了。
她隐约记得,在她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她的父母也曾经彼此相爱,一家人也曾幸福得人人称羡,然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就都变了样子呢?
远去已久的温馨已经模糊得让人回想不起来,只有永不停息的争吵和冷战充斥着每一天,他们互相折磨了二十年,如今终于能够结束了。
只不过,这样一来,被何昕称作是维持他们这段乏味婚姻的纽带的她,算是什么呢?这些年对她的忽视,还有那些强加在她身上的怨怼和苛责,又算是什么?
她是不是从头到尾就只是一个笑话,一个可悲的道具!
李非鱼觉得,或许自己内心深处,仍然被困在许多年之前,仍旧是那个渴望着关爱却又永远不被需要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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