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王の末路（上）

，近两亿人口，国土超过一百万平方公里的大国，总能找到支持他的地方和军队。到了合适的地方，组织讨伐军，再笼络上国外干涉军，打这些个乌合之众没有任何压力，“最多个把月功夫，本陛下就能回到他亲爱的巴黎了”。

    城内，国王的主要对手是已经效忠于新议会的反叛城防军，当时这些“叛军”兵力总计不过3000人，重武器方面仅装备有十几门榴弹炮。此外还有约6000名城防军在兵营里“休整”，政治立场“中立”，但如果某方开出足够的价码或者具备压倒性实力，这些墙头草会随风倒。城外，可能有倒向议会的野战部队，但也会有保王派军队。

    有些事贵族出身的国王想的太简单，他不懂下层，就像下层不懂他。当时的实际局势绝非国王陛下想象中的乐观：

    革命开始后，城防军军火库被市民夺占，（一说是军火库守军参加了起义），暴动市民拿到了大量军火。轻武器军火库库存的三万五千支步枪，四千支冲锋枪，两千五百挺通用机枪悉数落入市民手中。十四日晚，在参加起义的某贵族协调下，重武器军火库所在兵营2000多官兵加入起义，库存的三百余门各种火炮又一次武装了起义军。其中，还有该国最先进的洛林75mm自行反坦克火炮20门（一个自行反坦克炮营），洛林100mm自行榴弹炮18门（一个炮兵营）。

    （洛林39LAM自行火炮洛林39LAM是在洛林37L履带式运输车基础上研制的自行火炮，在二战前即已开始设计工作。该车设计比较原始，还带有一战车辆的设计风格，看上去就好像在运输车上直接加装了一门步兵榴弹炮。）

    15日凌晨，“起义军得到大量重炮”，“多数贵族站在起义军一边”，这些消息使得剩余的城防军和一直态度骑墙的城外驻军决定倒向起义军。15日下午，这位红太阳孙子国王行动被完全挫败前，城郊机场就已经被反王军占领了，国王哪里也去不了了。

    “不怕，有兵在“，可关键时刻兵未必在你这边。

    C世纪17年7月15日中午12时整，“有兵在”的路西国王开始行动了。30多辆坦克在数百名骑兵掩护下从皇宫开出，浩浩荡荡的皇家车队开始了飚车行动，首都大街上飙坦克，车队目的地——巴黎南郊机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国王的车队，有的人主动躲开，有的人故意挡道，有的人对着车队咒骂，有些民众躲在暗处打冷枪，不断有不行的骑兵被击中，倒毙下马。当然，肯定还有人用各种通讯方式告知起义军，“国王要逃，别让他跑了。”

    在勇敢市民层层阻击下，国王的坦克群推进的很慢，但对于只能用私家车路障挡坦克的普通民众来说，这反动坦克群似乎是不可阻挡的，他们开出城到南郊机场只是时间问题。几十辆坦克隆隆作响，这位鲁西十六世国王陛下就端坐在其中的一辆坦克里，这是他第一次乘坐坦克，很惬意，很有男人的征服感，也应该很安全，这似乎是一条胜利大道。这种安全感和可能获得胜利只是国王一厢情愿，前提是对方没有足够的坦克或反坦克炮。可起义军有，他们早已准备布置好了口袋。

    起义军城防指挥部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国王的动向，立刻就近调集部队，准备实施阻击，“务必阻击反动国王，直到反坦克炮部队赶到。”

    13时15分，国王的坦克骑兵混合编队终于遇上了强有力的对手，全体官兵顺利进入起义军伏击阵地。随着街道两侧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街道两旁建筑物中火舌四射，起义军使用各种武器向国王护卫部队开火，坦克被各种轻武器打的当当响，没有任何保护的近卫骑兵被一片片打下马。这些近卫军坦克手没有受过巷战战术训练，但他们营长算是个有些道行的军官，该营长命令所有车组不要管阻击火力也不要在乎己方骑兵，全力向前冲，冲过这段伏击地域出了城就安全了。事实也本应如此，这个伏击地段只有一公里多点的纵深，坦克部队只要冲过去就没事了。可是，可是，起义军中也有有本事的人。眼见坦克部队即将冲过阻击带，这里的起义军指挥官采取了最后一招，“火障”。最终阻击线是相距不足二十米的几道临时街垒，起义军运来几卡车汽油封住了这段街道，眼见近卫军的先头坦克冲进了街垒，一旁接到埋伏的冲锋枪手们果断打燃了汽油桶。汽油着火了，整段街垒都着火了，坦克熊熊燃烧，接着就是坦克里的弹药爆炸声，整辆坦克炸了，炮塔都炸飞了。

    起义军很骄傲，很自豪，看似坚不可摧的坦克就这样被一把火给毁了，这一战术值得推广。汽油煤油酒精这类燃烧物，首都居民家里有的是。很快所有起义军都开始对坦克实施火攻。

    目睹这一惨况的近卫军坦克部队停止前进，这火障根本没法通过。营长命令先导连剩下的坦克试着去街边小巷找条路，这一行动的结果是先导连坦克全部损失。小巷两旁的起义军居高临下向这些坦克泼洒汽油柴油高度酒精，然后射击点火，近卫军坦克燃起一团火焰，惊慌失措的坦克乘员逃出来，迎接他们的是子弹。其他部队的坦克也遭到了类似攻击，只要起义军能够得着的。

    面对从未遭受过的超限战打击模式，坦克营长决定撤退再找条别的路，国王也同意了。可是这时，匆匆赶到这条路上的起义军自行火炮却封住了他们的后路。18门榴弹炮开火了，不间断猛烈轰击，炮火洗地，街面上骑兵被炸的血肉横飞，还有不少坦克被击中。国王观察镜视野中的一辆坦克被直接命中了，炮弹击中了发动机舱盖，坦克燃起大火，乘员们浑身是火的爬出来，最后一个被卡在了炮塔上，活活烧死了。从没上过战场的国王吓了一跳，“这太吓人了”，当即下令，“回宫，宫里安全。”

    受到命令的坦克营长很清楚这炮火洗地战术的厉害，立即下令剩余全部车组向北突击，“歼灭敌军，保护国王回宫”。近卫坦克营剩下的二十二辆坦克和近卫骑兵营残存的百余名骑兵极速前进，保护着皇帝奔向出发的地方。自行榴弹炮营很快就被扫荡了，这时全营还有十九辆，骑兵只剩下五十多个。可这支敌军后面是赶来增援的反坦克炮营，还有一个携带集束手榴弹和炸药包的正规军步兵连，只能对射硬拼了……调整阵形，国王的护卫排被放在最后面，确保陛下安全。

    一场发生在繁华街面上狭路相逢的较量，全世界自行反坦克炮部队与坦克部队的第一次实战交锋。结局是反坦克炮部队和步兵连被全数歼灭，坦克部队也损失惨重，一路都是燃烧的反坦克炮和坦克。

    下午14时40分，陛下终于又一次回到了皇宫了，护驾的是7辆伤痕累累的近卫军坦克，也就只有这些了。所有的护卫骑兵都死在了路上。

    自愿留守皇宫的末代王后抱住了国王，对一脸沮丧失魂落魄的丈夫说，“我们可以再试一次，如果不行，也许我们可以跟那些下层人谈谈。”

    末代国王回应妻子：“坦克都冲不出去，那些近卫步兵只能是送死。至于跟下层谈判，他们夺走要我们祖先的权力和荣誉。有了这些之后，他们还会留着我们吗？”

    自幼聪慧的王后瞬间明白了，站在贵族角度，丈夫是对的。这场暴乱纷争起源于丈夫对强国强军的设想，这需要钱，可那些贪婪的人不出钱就罢了，却欺负皇帝年幼，要夺国王陛下的君主权。这君主权可是陛下祖上就传下来的，哈利路亚教教廷组织了神圣加冕，赋予陛下这神圣的权力。那些下层人是什么东西，他们愚蠢愚昧无知无耻丑陋贪婪，他们是一群不折不扣的恶棍，他们搞暴乱，要把国家毁掉，要夺陛下的君主权。下层人居然有些这样的想法实在是不可理喻，简直是一群疯子，可眼下自己和姐妹们几乎就要落入这些疯子手中了。自己和姐妹的未来会怎样，只有祈求上帝保佑了。

    整个下午，路西十六世都在妻子怀中，帝国的末日即将来到，自己没能保住国家，不知自己能不能保护好妻子。这位同样有着高贵血统的美丽女子清楚丈夫的苦衷，全力抚慰着丈夫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路西十六世国王陛下的逃亡计划彻底失败了。这不仅仅是一次战术失败，这是一次保王派在国家战略层面的失败。国王再也走不了了，各地保王军即使起事那也是群龙无首，干涉军离了路西国王的支持那也是无从谈起。很明显，第三等级有产者和部分起义第二等级贵族即将完全掌控国家政权。这意味着整个波旁帝国整个第一等级和第二等级中的顽固派将走向彻底失败抑或覆灭。统治阶层就要团灭了，三百五十六年光辉历史，波旁帝国真的走到了末路。